“你要是像我一样,”夏尔说,“不得不骑着马一天到晚四处奔波……
“我倒觉得那再有意思不过了。”莱昂转向包法利夫人说道,随即又补充一句:“只怕做不到呢。”
“再说,”药店老板接过话茬说道,“在我们这个地方行医,并不怎么艰苦,因为道路宽阔平坦,马车畅行无阻,而且农民普遍富裕,酬金相当丰厚。至于疾病嘛,除了肠炎、支气管炎和胆道感染等常见病之外,收获季节还不时会有人打摆子。不过总的来讲,重病很少,特殊的病几乎没有,只是患瘰疬的人比较多,这可能是因为乡下人居住环境的卫生条件很糟糕。啊!包法利先生,你会发现,倒是有许多偏见需要你去斗争。你努力按科学办事,顽固的陈规陋习每日每时都会和你作对。时至今日,人们还是求救于上天、神灵和神甫,而不按照常理,来找医生和药剂师。然而,我们这里的气候,说实话并不坏,本乡甚至有几个九十高龄的人。一年的气温(我观察过寒暑表),冬天低到摄氏表四度,三伏天高到二十五度,顶多不超过三十度,合列氏表最多二十四度,或者按英国算法,合华氏表五十四度,绝不会更高!事实上,我们有阿尔盖森林挡住北风。另一边又有圣-约翰山挡住西风。不过,河流蒸发,形成水汽,草原上有许多牲畜,而牲畜,正如你们所知道的,呼出大量阿摩尼亚气,即氮气、氢气和氧气(不,仅仅是氮气和氢气),吸收土地里的腐殖质,把散发的气体混合在一起,仿佛结成了一束,碰到大气中有电,就自动与电化合。久而久之,就像在热带一样,产生一种热烘烘的、有害于健康的瘴气。不过这种热气,在它产生的地方,或者说在它可能产生的地方,也就是说南边,就被东南风冲淡了。这风一刮过塞纳河,就变得凉爽了。有时,它突然吹送到我们这里,颇像俄罗斯的微风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