究竟谁是这里的拯救者呢?我们进退维谷,只能与那位征服者斗争。可我们是一支怎样的队伍?一群失去斗志的残兵败将,只会坐以待毙;一群被死亡吓破了胆,半死不活之人;一群毫无希望,毫无反抗,甚至心不在焉的水手,在颠簸的生命之舟上,放弃了船舵,任凭狂风肆虐。我们就像几垄未收割的玉米,孤零零地站在广阔的田地,待到北风呼啸,一扫而光;就像几只掉队的燕子,被十一月的头场霜冻,冻死在地上;就像离群的绵羊,在雨雪交加的山坡上徘徊,死在黎明之前;就像漫天乌云中的一朵,当北风驱散了同伴,自己也会消失在清澈的天空——这些就是我们的写照!
我们离开了美丽的日内瓦湖畔,进入了高山峡谷,一路溯源到阿尔沃河,穿过岩石环绕的索沃克斯山谷,继续行进在雄伟壮观的瀑布旁,人迹罕至的高山下;不见了茂盛的胡桃树,只有黑黑的松树,飒飒作响的枝条在风中摇曳,直立挺拔的身躯经受着千百次的风暴捶打;不见了青翠欲滴的草场,百花争艳的溪谷,灌木丛生的山丘,只有荒无人迹、直插云霄的光秃岩石,犹如“世界的白骨,正等着皮肉包裹,赋予生命与美貌” 。奇怪啊,我们为何到这里寻求庇护?当然,早知这里的大地一贫如洗,我们就不会离开当时的膏腴沃土。我们猜测得不错。我们寻到了夏莫尼不断移动的巨型冰川,悬垂冰挂的裂缝,大片大片的冰面,风暴吹光了松树的针叶,雪崩轰然而过的山谷,雷雨频频光顾的山巅——可一切都是徒劳。即使冰天雪地里,瘟疫也在盛行。春分时节,昼夜相半,在冰穴之下,在千年积雪融化而成的河水旁,残存的人类一个接一个地闭上了双眼,永远见不到光明。